偶爾遇見一些新朋友,當他們知道我去了不少地方,總要問:去過南北極嗎?沒有。如果我年輕一些,肯定就會把南北極列為下一個目的地,因為這是人們用來衡量一個去了很多地方的旅人的標準。去南北極十分昂貴,我還有更多想去的地方,所以暫時沒這念頭。我頗為自豪的是,在疫情前確實有中國媒體邀請我到南極一趟,吃住全免,但我覺得路途遙遠,又得和陌生人相處那麼長的時間,因此婉拒了邀約。我如果去南極,這不會是我想要的旅行。人生最有意思的地方,不就在此嗎?很多時候我們無法任性地活著,但如果連旅行都不自由,那麼還有什麼樂趣?
我最開心的旅行,都是無法用游記的筆調來歌頌的,比如上周就和認識多年的好友,到馬來西亞做一日游,其中一個原本熱愛旅行的朋友,突然覺得人生的重點,不再是旅行了,我們要極力說服他,終能成行。我們去了笨珍,在馬六甲海峽吹海風,海中有個香蕉島,島上還有一個由新加坡管理的燈塔,這地方對我們而言,比南北極有趣多了。還有好幾天前,我們陪著生病的大學同學,去看看她想看的地方。我們買了Cédric Grolet的蛋糕,這造型美得像藝術品一樣的蛋糕,卻弱不禁風,熱帶的熱和路途的顛簸,讓它塌成華麗的糊涂,但它依舊是美味的,十分美味。
旅行到了一定的年齡,就會迫使自己去思考何謂旅行?怎樣的旅行對自己重要?我需要怎樣的旅行才能成為自己喜歡的我?
旅行,令人歡愉,但從不輕松。Travel一詞源自法語Travail,是工作的意思,也有研究者指出該詞來源于中古英語 travailen、travelen,意為折磨、勞動等,它原本就懷揣著吃苦受難的DNA。而漢字旅,則和軍事有關,在甲骨文里像極了兩人聚集在旗子下,正要出征,生死未卜,不也很像舉著旗子的導游,我們也喜歡用游客大軍來形容人山人海的旅行者。我也很早就決定自己的旅行不應該失去這些麻煩和艱辛,因為我是樂在其中的。做一些全然陌生的決定和選擇,放棄輕易獲得的風和日麗,給自己機會去體驗另一種可能性,這些旅行,及旅行所帶來的意外收獲或磨難,讓我成為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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